寫於2004年

對於舊愛 如果無法完全的釋懷 完全的放下

那麼不管時間過的再怎麼久

那股愛亦或是恨的能量

終將如影隨形的跟隨著你

 

小菁今年堂堂邁入人生的第三十個年頭,她從18歲那一年交了第一個男朋友開始,前前後後談了不少段的戀愛,至今卻仍是孤家寡人。回首小菁的感情路,一路走來也算坎坷。

 

小菁十八歲那一年,正是校園新鮮人,她擁有端正的五官、婉約的個性,很快的就成為校園內一顆炙手可熱的閃亮星星,仰慕者的信件、禮物從不間斷,教室外面、宿舍門口,常常可見到站岡的男生,然而小菁卻未從對那些人動心,她總是微笑的對仰慕者搖搖頭,轉身離開。

 

小菁在一次社團招生的活動中,瞧見了新聞研習社,雖然她不知道,這個社團是幹嘛的,但是卻莫名的被這五個字吸引了,於是她走近新聞研習社攤位,馬上許多熱心的學長姐蜂擁過來,急著跟她解釋新聞研習社,於是,她成為新聞研習社的一員。

 

新研社裡,對於新進的人員一律稱之為小骨頭,其餘的統稱為老骨頭,每個小骨頭,都會有一個專屬的老骨頭帶他熟悉社上的作業情形,包括新聞專業課程的研習、採訪、寫稿、排版、印刷、出版等等的流程。

 

阿華,新研社的社長,帶領小菁的老骨頭。小菁從第一次踏入社辦見到阿華時,就被阿華的風采深深吸引,在分配老骨頭帶領小骨頭的過程中,小菁得知自己的專屬老骨頭是阿華時,心中暗暗的高興了三秒鐘。小菁每天都很期待星期二跟星期四的社團時間,除此之外,沒事她也喜歡晃到社辦去,小菁喜歡待在新研社的感覺。身為新研社社長的阿華,雖然社務繁忙,卻也很盡責的做到一個老骨頭的該做的事,他常常會丟一些新聞研習的書給小菁,然後要小菁看完時,跟他分享讀書心得,他也會帶著小菁採訪校園內的大小事件,以及學校周圍社區內的相關新聞,他開始訓練小菁的寫稿能力,小菁是一個個性浪漫的女孩子,新聞稿常常被她寫的像抒情小品文,每次阿華都要花很大的功夫糾正她新聞稿的寫法,就在阿華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的指導,以及小菁自己的努力之下,小菁的寫稿能力的快、狠、準,在社上算是數一數二的高手,小菁在新研社的快速成長,是所有老骨頭、小骨頭有目共睹的,小菁漸漸成為阿華身邊的得力助手,開始幫阿華分擔一些社上的事情,阿華常驕傲的對其他的社員炫燿自己帶領小骨頭的功力,就這樣,小菁跟阿華多了很多朝夕相處的機會。

 

小菁升大二的某個夏天夜晚,阿華跟小菁忙完社上的事情後,相約到學校附近的海邊的看星星,阿華隨手買了兩瓶啤酒,那一晚,在夜空跟酒精的催眠下,阿華吻了小菁,那是小菁的初吻,從那一刻起,他們除了老骨頭及小骨頭的關係之外,又多了一個男女朋友的關係,那個夏天,阿華升上大四。

 

大二的小菁開始擔任起老骨頭的任務了,而大四的阿華,因為逐漸接近人生的一個轉折點,他開始慢慢的交接社務,慢慢的淡出新研社,反正江山自有才人出,各領風騷數百年,也該是他交棒的時候了。

 

這一年,小菁開始忙碌的社團活動,阿華開始準備研究所的考試,他們的愛情在這一年內逐漸加溫。阿華是小菁的初戀,小菁是阿華的第二任女友,阿華在大一時,曾經交過一個女朋友,算得上是系花等級的美女,那段戀情不過維持了三個月就無疾而終,原因是,那系花移情別戀,愛上一個比阿華外貌更加帥氣、內涵更具才氣的男生。因為這件事情,讓阿華面對感情的事情時,總是戰戰兢兢的,不再輕易的打開心門。阿華是屬於才子型的男生,身邊當然不乏女同學仰慕的眼神,然而阿華總是習慣性的視而不見,一直到他遇到小菁。

 

當阿華第一眼看見小菁時,就強烈的感受到小菁的眼神,簡而言之,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,但是阿華卻把這樣的感覺,用力的藏在內心深處,一直到那個夏天,阿華再也藏不住對小菁的感覺,於是他吻了她,他終於決定再度打開感情的心門,讓小菁住進來。然而阿華對於小菁的愛是冷靜而平淡的,相較於初戀的小菁,她的愛是猛烈而有熱度的,阿華的愛就顯得火後不足。剛開始,小菁總有些抱怨,久了,她知道她自己已經不可自拔的深愛著阿華,於是她開始學著包容與接受阿華這樣火候不足的愛。

 

小菁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,擁有滿腔的熱情跟浪漫的情懷,然而當她面對阿華那種冷靜又理性的愛時,常常有種使不上力的感覺,當她感覺到滿腔的熱情卻無處發洩時,她開始將這股熱情寄放在新研社中,在新研社裡,小菁淋漓盡致的發洩自己的熱情,新研社也毫不吝嗇的回饋她的熱情,大二那年,小菁就當上新研社的總編輯,通常這個職位都是由大三的老骨頭擔任,這次破天荒讓大二的小菁榮獲這個職務,阿華此刻也覺得與有榮焉,他常常覺得小菁是得到了自己的真傳。因為總編輯這個職務,讓小菁更鍾情於新研社。其實小菁在新研社中所有可圈可點的表現,都是為了阿華,她覺得阿華會因為她的進步而開心,進而更愛她一點,如果不是因為阿華,小菁一定不會是今天的這個模樣,小菁把所有她在新研社的成長都歸功於阿華,她希望阿華會以她為榮,當然也希望因此為她們的愛情加溫。

 

阿華研究所的考試,不如想像中的順利,屢戰屢敗,這意味著阿華即將要從軍報國,此時阿華的情緒常常處於很不穩定的狀況,常常跟小菁因為一些莫名的小事起爭執,小菁因為很愛阿華,所以也體貼著他的情緒,總是不願意跟阿華正面衝突,當阿華情緒不穩定時,小菁會選擇躲到社辦,讓自己沉浸在忙碌的社務中,她以為只要讓阿華自己靜一靜,事情就會解決了。

然而,她錯了,她不知道,在此刻,有個女子的身影逐漸的朝著阿華逼近。

 

就在小菁躲進社辦時,阿華身邊的電話響起,那是阿華系上的學妹,她愛慕阿華的才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。那天,她剛好撥電話給阿華、剛好阿華的情緒低落到谷底、剛好小菁躲進社辦裡,所有的事情就像有預謀般的湊巧發生了。

 

當時阿華的心情糟透了,於是在電話裡,約了學妹碰面聊聊,學妹心想終於逮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,當然要好好把握,於是學妹帶了兩手啤酒還有一些下酒小菜,到了阿華的住處,準備好好的安慰阿華。

 

阿華對著學妹講了一些考研究所不順利的事,又跟她抱怨小菁的不體貼,過程中,學妹一直用著含情脈脈的眼神望著阿華,時而點頭、時而隨著阿華的難過露出疼惜的表情,他們喝著一瓶接著一瓶的啤酒,悲傷的情緒加上酒精的魔力,阿華順手就將學妹擁入懷中,學妹適時的回應阿華一個溫柔的吻,這個吻,點燃了阿華男性原始的衝動,他猛烈的吻著學妹,他把她從沙發抱到床上,他開始褪去她的外衣、內衣,她配合著他的節奏,發出誘人呻吟,他的體內如同千軍萬馬的奔騰,一觸即發,他倆裸身擁抱,他進入她的體內,他們一同發出滿足的呻吟,酒精的發酵,讓他們裸身躺在阿華的床上,昏沉沉的睡去了。

 

昏睡中,阿華彷彿聽到開門聲,說時遲,那時快,小菁已經帶著宵夜推開阿華的房門,眼前的景物,讓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,怔怔的呆站在門口三秒鐘,回神後,她看清楚眼前這一幕後,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把手上的宵夜丟向阿華,在阿華還來不及反應時,她用力的甩門跑了出去,現場留下懊悔的阿華跟不知所措的學妹,阿華催促著學妹穿好衣服離開現場,阿華也隨便套了一件衣服就隨著小菁的腳步追了出去。

 

那天,小菁在社辦裡忙著下一期要出刊前的準備工作,一直忙到晚上九點多,連晚餐都還沒吃,拖著又累又餓的身體,原本打算直接回自己的住處休息,但是,她又想到阿華不知道心情好點沒,於是買了兩人份的宵夜,打算到阿華家一起吃點東西。阿華因為懶得跑進跑出的幫小菁開門,於是就打了一付鑰匙給小菁,讓她可以自由進出阿華的住處。那天,小菁一如往常的自行開門進到阿華家,剎那見,現場所有的景物,無一遁形的全部映入小菁的眼簾,她來不及反應她所見到的一切,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離現場,黑夜中,她漫無目的一直跑,她的眼睛流著淚、她的心淌著血,她穿過一條又一條的大街跟小巷,她的大腦變成電影放映機,一幕又一幕的放送著阿華的身影,還有那些她與阿華一同採訪、一同寫稿的場景,影像放映的過程中偶而穿插了她剛剛目睹的景象,她的腳步無力的跑著、她的淚水無止盡的流著、她的心無停歇的滴著血,不知道跑了多久,也不知道跑到那裡,終於,她體力不支的倒地睡去。

 

阿華隨著小菁腳步追了出來,可是小菁就如同在黑暗中消失的身影一般,阿華怎樣也尋不著她,也看不見她,這時的阿華,已經從酒精中完全清醒了,他後悔著自己的酒後亂性,也擔心著傷害了小菁,他只想跟小菁解釋清楚,這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樣子,但是無論阿華走了多少地方,花了多少的氣力,他就是尋不著小菁蹤跡。

 

早晨的第一道陽光曬醒了小菁,她正躺在阿華第一次吻她的那個海灘上,昨晚的影像又再度侵蝕她的腦袋,她不知道阿華為什麼要這樣對她,她不知道自己這麼深愛著阿華,阿華怎麼可以這麼無情的傷害她,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天爺跟她開的玩笑,她不知道從今以後她要如何再面對阿華,此刻的她,只想逃,逃到一個沒有阿華的地方,一個沒有那個可怕影像的地方。她恨阿華,她恨他怎麼可以辜負她對他的愛,她恨他怎麼可以背叛她,她恨老天爺為什麼要讓她認識他,又不讓她擁有他。

 

不到一星期的時間,小菁跟學校辦了休學,在所有人不解及錯愕的眼神中,小菁回到她屏東的老家,隔年,她考上離老家最近的一所國立大學,阿華從此在她的生命中消失。從她決定休學的那一刻起,她就堅決的告訴自己,她要忘記,忘記阿華、忘記那個可怕的影像,她要離開,離開那個有阿華的地方、離開那個有回憶的地方。在小菁的努力下,她做到了,她到了一個沒有阿華的地方,一個沒有回憶的地方,重新開始她的人生。

 

在小菁的新生活裡,沒有阿華,也沒有她們曾經擁有的回憶,這些人、事、物,就像未曾出現過一般,徹底的消失在小菁的記憶裡。

 

到了新學校不久,憑著小菁迷人的外貌,以及優雅的性格,很快的,她又交了一個男朋友,但是維持不到半年的關係,小菁就跟男友提分手,沒有原因也沒有理由。陸陸續續小菁也交了不少的男朋友,但是關係總是不長久,冥冥中,小菁對於感情有一種恐懼,一種害怕被對方背叛的恐懼,當對方對她好時,她總是無法全心全意的投入,她隱約會擔心她下一刻鐘的背叛,於是,小菁就一直在情海中浮浮沉沉的,她自己不明白為什麼,她週遭的朋友也無法理解她的想法。

 

上個月,小菁在朋友的么喝下,一同參加一個心靈成長探索的課程,過程中,老師要所有的人,靜下心來,認真的聆聽內心的聲音,仔細感應親情、愛情、友情等等,回盪在內心的聲音跟影像,在老師的引導之下,有人露出會心的微笑、有人輕聲啜泣、也有人嚎啕大哭,大家都盡情的釋放自己的情緒,當老師引導到愛情的部分時,小菁的腦海中,浮現新聞研習社五個字,接著隱約看見阿華的身影,阿華的影像越來越清晰,她看見她跟阿華一起採訪、一起寫稿的模樣,最後,她看見阿華跟另一個女人裸身躺在床上的景象,小菁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傷,她的眼淚像壞掉的水龍頭般,怎樣也止不住,最後在老師輕輕的擁抱之下,小菁才慢慢停止內心的悲傷,她說,她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忘記這些事,為什麼今天看來這一景一物還是那麼的清楚,老師說,「凡走過的必留下痕跡,妳以為的忘記,其實只是你刻意的隱藏、刻意的視而不見罷了,雖然表面上,它是不在了,但是這樣的情緒卻會在潛意識中,不斷的影響著你。唯一的解決之道,就是你要學著接受這樣的情緒,然後釋放這樣的情緒。過去的,不管是好的或是不好的,我們都要學著放下、學著感恩、學著釋懷,唯有這樣,我們的生命才能活的清澈見底、思緒才會純淨無暇。」

 

這一刻,小菁有如醍壺灌頂般的清醒了,她知道過去的這十年來,阿華對她造成的傷害,一直都是存在的,也一直深深的影響著她的生活,她對阿華的愛與恨也絲毫不減的常駐在她的內心深處,未曾遠離或是遺忘,她知道她一直害怕的那種背叛的感覺,其實是因為阿華帶給她的影響。

 

十年了,沒想到這麼長的時間裡,她一直活在阿華給她的陰影中,她告訴自己該是結束的時候了,她默默的,仔細的,回想了與阿華的點點滴滴,她誠心的感謝阿華曾經帶給她的快樂與成長、她誠意的原諒阿華曾經帶給她的傷害,她告訴自己要學著釋懷、學著放下,唯有懂得放下,才算真的走過。

 

後記: 

小菁在三個月後又談了一場戀愛,這次,她終於找到了屬於她的真命天子,交往一年後,步入禮堂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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